出門旅行,經常有獨住的機會,我跟很多人一樣,習慣進房前先敲敲門,是對於「有的沒有的」一種禮貌,其他「程序」我覺得麻煩,沒有真正做過,有個朋友比較「搞工」,像大法師做點儀式才能安心睡覺。
「我昨晚遇到怪事耶!」偶爾會聽到同行的人講述昨晚怪怪的遭遇。
有一回到沙巴,朋友一直覺得房內有好兄弟在講話,後來發現是隔音太差,實況轉播鄰居的聊天聲音;前陣子去日本,有位仁兄在半夜時電話不斷響起,接得他心毛毛,隔天才知是朋友搞鬼惡整,害他哭笑不得。
還有一次到瑞士,同行的人睡到半夜房門竟打開,黑暗中只見模糊人影走了進來,原來是旅館弄錯房號,把鑰匙又給了另一位房客。雖然是烏龍阿飄事件,但是不管走進來的是不是人,都會嚇死人,從此以後,我睡覺前必定留心房門是否上鏈鎖。
就是像這種七月半,或是講阿飄故事的時間,我特別會想到那些住在死人城的埃及人。
■地下躺死人 地上住窮人
死人城用埃及話來講是「阿拉法」,意指墳墓,位在開羅老城與新城區之間,從薩拉丁城堡往下看,低矮平房綿延無盡,住民估計約有幾十萬人口,死人活人同住一個屋簷下的獨特景觀,成為開羅另類「人氣」景點。
聽埃及朋友亞希說,這龐大的墳墓群起源於13世紀,地下墳墓裡躺著的是有錢人,地面上直接蓋平房,讓家族中較窮的人或守墓人居住,順便就近看守,居民是活人,家當卻是「窮死人」。
死人城乍看之下,圍牆、大門、庭院沒什麼怪異之處,竿子上曬著衣服,零食紙箱成堆,小狗打打鬧鬧,小朋友踢著足球,若不是事前知道這裡是墓仔埔,還以為來到住宅區。
■守墓免費住 撿垃圾維生
一位老先生坐在門口納涼,看到我們這群探頭探腦的遊客,他笑說,「來死人城,不用怕。」
住在這裡會毛毛的嗎?「我跟老婆搬到這裡住了6年,相當習慣,一點也不害怕。」
老太太一旁接著說,「我們買不起房子,連房租都付不起,在這裡守墓,可以免費居住。」每逢周五市集,他們會撿垃圾去賣錢,什麼都賣,「奇怪的是,還真的有人要買。」
老先生讓我們參觀他的家,以及「一點也不吵的樓下鄰居」,我突然想到金庸筆下的「終南山後活死人墓」。
■四處靜悄悄 通曉天下事
久住活死人墓的小龍女,不明世事,不過死人城裡的老先生能知天下事,一聊起去年的開羅革命,他的眼睛亮了起來,話也愈來愈多了。
他驕傲的說,「革命時,死人城許多居民也一同參與,我們趕走了穆巴拉克,如果下一個總統還是不好,我們會再去解放廣場。」
比起開羅市區的喧鬧,死人城相對顯得十分安靜,整個區域似乎只有我們講話的聲音,「樓下鄰居」說不定會覺得吵死人了。
■平房客滿中 想住要排隊
在埃及,死人永遠比活人重要;在死人城,更是死者為大。祖先在這裡,他們就必須看守,據說這些平房很熱門,現在是「客滿」狀態,想搬進來住,恐怕得「等死人」。
而且,這些又是墓又是家的建築,門上名字寫的是死者,並非居民,我心想,若要寄信給老先生,該寫他的名字?還是寄給「樓下鄰居」才會收得到?
臨走前,發現木板大門印了一個白手印,老先生解釋這是埃及人的習慣,可以防止魔鬼入侵。
不怕死人,只怕魔鬼,住在死人城的人,到底是膽子大還是膽子小,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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